第105章 城南征税 (第2/2页)
“唯!!”
骑吏背起孩子离开了。
姚雄缓缓走到了门口,小贩此刻瑟瑟发抖,“我”
“无碍,这与你无关。”
“这才十月,伱们便没有粮食了吗?”
姚雄忽然开口问道,小贩发出了一声惨笑。
“入秋之后,已来征收了六次粮说我有授田四十亩,桑田二十亩,按着六十亩来缴纳粮食那四十亩授田,我从未见到过,二十亩的祖传桑田,现在只剩下三亩,还无法耕作”
“若是不能交足,就要被抓去牢狱。”
“就是倾家荡产的凑够了,过几天,他们还会前来索要,不讲道理说缴纳了,便说全县贡粮不足,需要我们来平摊。”
“平摊一次,平摊两次,我家已是足足平摊了五次”
县衙。
“他是这么说的。”
“我本来想要带着他过来,可是他不敢前来县衙。”
“我就给了他些钱,还有,这黎阳的粮价,当真是高的吓人啊,比成安都高出了很多.”
姚雄缓缓说着,众人只是听着他的讲述。
田子礼忍不住了,“这些狗官.不知霸占了多少耕地,弄得贡粮交不起,便将其分摊在百姓身上,让他们来偿还,这才十月,百姓家便没有了余粮,如何能支撑到明年秋收?这一县的百姓,当真不知要被饿杀多少”
“成安的官员虽滥杀,却也没有如此夸张!平摊五次?这是想要饿杀全城百姓,一个不留吗?!”
众人也有些生气,征税发徭役,他们也曾多次经历过,也知道那些凶残的吏是什么模样,可直接将人往死路上推,一点活路不给,这他们还是头次听说。
田子礼看向了对面的石曜,“这黎阳人便这般好欺?成安是帝城,尚且有动乱不止,这就没有起事的?”
情急之下,他甚至都顾不得面前这位是有品级的正式官员了。
石曜有些尴尬,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,只好解释道:“每次平摊之后不久,那些胡僧就会出面,他们会在城内施粥.然后传道颂经,都是些什么受苦定有福报的歪理”
“那还真的是分工明确啊。”
田子礼阴阳怪气的说着。
“定要设法除了这些奸贼!!”
褚兼得这次终于开了口,他说道:“田君,先别想着怎么处置奸贼了,先想办法救人吧,姚君送来的那孩子,我看已是有四五天不曾吃饭,上吐下泻,吐出来的都是些草根泥土五次平摊,整个黎阳城,不好说还有多少人家里有粮食得想办法让百姓们活到明年。”
田子礼暴躁的抓着头,“县库空空如也,这税赋都他妈的收到了哪里?!”
石曜看向了一旁的刘桃子,“刘君,褚君说的非常在理,必须要想办法救活百姓,我准备给杨相再次上书,过去,我的书信总是无法到达邺城,不知你是否能助我?”
众人惊讶的看向了他。
石曜再次说道:“我当初应试的时候,就是得到了杨相的赏识,受了他的提拔之恩,后来还曾有过书信往来,我想,他看了我的书信,不会对一郡百姓不理不顾。”
他意识到自己将话说的太满,又继续说道:“就算不能成功,总也得试试啊”
刘桃子看向了寇流,“流,你先前去过一次丞相府,这次,还是你去送吧。”
“路上多加小心.”
“唯!!”
寇流赶忙起身称是,刘桃子看向了石曜,“劳烦石县令现在就写,勿要写什么寒暄,直接告知当地的情况,让杨相尽快想办法”
“唯啊,好,我现在就写。”
石曜下意识就要喊出唯,忽想起对方才是自己的下属,他赶忙改了口,当即就去拿笔写信。
有人送来了纸和笔,石曜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迅速写完了书信。
寇流带着书信离开了。
石曜再次说道:“刘君,当下县衙收回了城门权,每日都有些进账,我想,可以适当的进行放粮施粥,在杨相帮忙之前,得避免出现更多的曹壮。”
刘桃子平静的看着他,随后摇了摇头。
“不可。”
“就靠着这些,能救活多少人?况且,今年的贡粮还不曾交足。”
石曜一脸的愕然,“刘君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要收税。”
石曜蹭的一声站起身,握着腰间的佩剑,“刘桃子!尔欲何为?!”
这一刻,姚雄,田子礼等人也纷纷起身,瞬间拔出了刀,对准了石曜。
刘桃子缓缓站起来。
他的个头很大,石曜本就不高,当刘桃子站起来后,他只能是仰起头来盯着对方,刘桃子低头看向他,石曜都不由得冒冷汗,但这人很倔强,便是怕也不后退,继续骂道:“我本以为你是.”
刘桃子不理会他,看向了众人。
“在成安的时候,都见过吏是如何收税的吧?”
“带上县衙众人,带上驴,车等载物的东西。”
“跟着我上城南去收税.”
刘桃子每说一句话,石曜的怒火便大上一分,可到最后一句的时候,石曜忽然愣住了。
城南??
他喃喃道:“可和尚和勋贵不纳税”
“那就让他们平摊平摊。”
众人却是乐开了花,他们赶忙行礼,“唯!!!”
他们过去不是恶吏,但是,没吃过猪肉,还没见过猪跑吗?
在城门勒索进出的马车,去百姓家里强征税赋,这他们过去见的多了,众人赶忙外出准备,石曜却慌张的拉住了刘桃子的手。
“刘君!不可鲁莽!不可鲁莽啊!”
“那城南整个就是崇光寺和李家的地盘,双方的护卫拉出来就有几千人!!”
“无碍,前不久,赵郡丞刚刚给我送来了些军械。”
刘桃子轻易的拉出了手,大步走出了屋门。
石曜呆滞的看着众人离开,他沉思了片刻,随即咬着牙,也快步跟了上去。
县衙大门被粗暴的推开,就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吏快步走出来,有骑吏迅速上路开道,后方有诸多驴车,皆是空着的,驴发出一声声难听的叫声,拉着车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县衙,小吏鱼贯而出,他们皆披着简陋的布甲,而武器齐全,他们从县衙大门出来,越来越多。
而看到这一幕,远近的百姓们皆是害怕到了极点。
不知是谁先高呼了一声。
众人四散而逃,就看到百姓们冲进了家里,锁好了门,就开始藏匿东西,防止官吏前来掠夺。
整个街道上都是鸡飞狗跳,极为壮观。
对百姓们来说,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,每次官吏们这般出县衙,那都是来征税的。
这些不当人的东西,会闯进百姓们的家里,挨家挨户的‘征税’,若是交不起,那自然就是要拿东西来抵债,什么都可以拿来抵债,甚至包括了妻女,以及他们自己。
当然,在城内他们还是不敢太嚣张,可是在城外的乡野,那便是无人过问了。
再次看到诸吏出门,百姓们绝望的躲在家里。
老天啊.本以为来了个好官,这还不曾开心几天,便又来征税了嘛?
这可教人如何去活啊?
群吏并没有如往常那般直接散开,沿着街道挨家挨户的闯进去,他们在一个骑吏的带领下,竟是奔着南边乌泱泱的走去。
百姓们在屋内等候了许久,却不曾听到叩门声,只听的外头步伐匆匆,马蹄清脆。
他们依旧不敢出门,直到那声音消失不见,他们方才趴在院墙往外看去。
“这是什么情况?”
“难道是去礼佛不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