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 暂息于事 (第2/2页)
“你那是活该!”王斌没好气的说道,正准备训他,忽又感觉风小了点,疑惑的问道:“怎么了?”飞卢吧
“后面是怎么了?”王辅听着后面的动静一直没听过。
“你兄嫂在收拾行装,过几日就要启程去幽州寻你阿兄。”王斌淡淡的说道:“这回过去,最好能带一个孙子回来,我很多年没有听过婴啼了。”
王辅这时又扇起了风,他想起兄嫂糜贞走后,她的闺中密友吴苋就再不会来串门了,心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:“阿翁身子不好,兄嫂平常还算贤惠,今日怎么就不过来看一眼?还收拾什么行装。”
“是我让她去收拾的。”王斌睁开眼瞪了王辅一下:“你兄嫂比你孝顺,不然,要等你从太医院请华公,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。”
“那我一会过去瞧瞧,看有没有能帮上的。”王辅自作主张的说道。
“你给我老实些吧!”王斌见他分不清轻重,顿时气恼不已。
王辅吃了一惊,忙伸手为王斌顺了顺气,连道不敢。
“你刚才说。”见王辅被皇帝训斥一顿后比以往听话许多,王斌心里也好受了些,开口问道:“国家许了你什么官职?”
“长安北部尉。”王辅重复了一遍,他来时就觉得这个官职有些耳熟,眼下忽然间想起来:“上一个北部尉,不就是被董承夺妻的那位么……”
“国家还是给了你一次机会啊。”王斌淡淡的说完,似乎不想再说太多话,便将眼睛又闭了起来。
王辅不忍心放着父亲在这里受热,心里愧疚未退,只得忍着手腕酸痛,为王斌扇着风。
这几日王氏宅邸后院忙而不乱,院子里晒着有年头的书简、摆放着数不清的缣帛织物。
在堂屋内,麋竺正与几个苍头仆役清点着要带去的衣物:“多带几件大氅、厚衣,陛下赐的棉被也给带上,幽州那里冷得很。”
吴苋穿着件青色罗裙,面色白皙,像在风中娉婷而立的荷花。她饶有兴趣的在仆役们拿出来的箱子里左看右看,有些箱子里装的是花纹繁复的蜀锦、有的则是一盘一盘的珠钗金簪等首饰,其样式新奇、其价值自不用说,吴苋有些见都没见过。
“趁着箱箧都开了,喜欢什么就拿什么,多拿一些,就当是我送你的离别之礼。”麋竺很有主妇架势的坐在上首,手里端着一碗井水冰过的酸梅汤,身后跪坐着两个侍女,一个在为她记账,一个在为她摇扇。
“那我还是不要了。”吴苋顿时没了兴致,将手上的玳瑁簪放了回去,走到麋竺身边坐下:“难得能遇上姐姐这样说得来的,如今姐姐将要远行,以后的日子恐怕将闷闷无趣了。”
“也不能这么说。”麋竺笑着放下茶碗,轻轻拉起对方的手:“你不日入宫,掖庭里的每一个人、每一件事,都比你想的要有趣呢。”
“我才不想做采女!”吴苋满不高兴的说道,这件事完全是她的叔父吴匡以及两个哥哥在去年就谋算好的事。家族不单是对她的‘贵相’寄予厚望,更是因为这几次大战下来,吴匡总算从辅兵校尉转为中郎将,吴懿、吴班也在雍凉叛乱时自觉参军,投身司隶校尉裴茂麾下,立下不少功劳。
可这些功劳并不足以让吴氏走的更远,皇帝年轻力壮,膝下无子,任谁都想把女儿送到宫里去博富贵。
吴苋身不由己,又很怕去掖庭这样陌生的地方,自然不太乐意。
“你不想去?”麋竺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对方,玩笑似的说道:“若是不想去,我倒有一个主意。”
“真的么?”吴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她紧握着麋竺的手,像是找到了救星:“是什么主意?”
“只要有了婚约,掖庭令就会勾销姓名。”说着,麋竺促狭的笑了一笑,半是认真的说道:“我看,你不妨嫁到我家来好了。”
“啊?”吴苋脸色一变,立时松开了手:“你二哥都取妾了。”
“怎么会是他?”对方好歹也是陈留吴氏出身,麋竺哭笑不得,生怕对方以为自己是故意作践,忙拉过吴苋的手好生解释道:“是我家的这位季子。”
“王辅?”想起那人轻佻不端重的样子,吴苋皱了皱眉,心里更不情愿了:“那我还是宁愿进宫做采女,大不了熬几年再出来。”
麋竺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,正要说话。而吴苋仿佛生怕对方要为王辅做媒似的,忙不迭的告辞走了。
吴苋离开后,麋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,她伸手拿起那只盛满酸梅汤的漆碗,本来冰镇的酸梅汤因为长时间没有饮下,早已是常温了。
一边有人过来主动将那碗还没喝过一口的酸梅汤拿去倒掉,重新从角落的冰鉴里拿出铜壶给添了一碗。
麋竺这才小抿了半口,她自小生在豪富之家,食不厌精、脍不厌细,凡事都要讲究,这样才能配得上他糜氏的家财与地位——哪怕在传统世家看来十分可笑。
“刚才她拿起把玩过的东西,都清点出来,装好送到她家里去。”麋竺随口一说,便送去了十数万钱的豪礼。
“谨诺。”身后负责记账的侍女低声应道。
“王郎的请托落了空,夫人要怎么回复?”持扇的侍女问道。
“该怎么说就怎么说,他还能为难我不成?”麋贞将只喝了一口的凉饮放在桌上,状若无意的说道:“吴氏是打定了主意,要靠她入宫作贵人。”
“入选的采女何其多,如何就会成了她一个?一个相士多少年前说的话,现在人都寻不见了,吴氏居然当圭臬来信着。”持扇的侍女嗤之以鼻。
“此事不可不信。”麋贞轻轻瞥了她一眼:“以王郎的性子,吴苋倘或年满出宫,其未必不会再求取。嫁入王氏,难道不是贵相?”
“奴婢受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