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回 朱平清分兵取潭山 颜树德恶战逞夫勇 (第2/2页)
原来那庞毅等人来至潭山脚下，却忽的停住，对哈兰生道:“我恐官兵会兵到此来，老夫在此候着，哈兄弟等去山上守着。”哈兰生道:“庞兄弟寡不敌众，到时可将官兵诱他上山，俺与山上推下滚木礌石，起兵打之。”讲完便与哈芸生冕以信上了潭山。孙浩然等也领官兵到来，对众军道:“我们在这儿与其等着让贼军来打，倒不如先下手为强的好。”任柯旭、赵登科二人随他一同赶上，行至山脚下，忽出来一队贼兵，为首一老将，手持一把大斫刀，正是庞毅在此。庞毅见了他三人，更不答话，大喝一声，举刀劈来。孙浩然亦提刀赶去相斗，二将两把刀打在一起，化作两道白森森寒光，庞毅将刀作劈山之势，孙浩然忙把刀一格，那庞毅又对准搠去，孙浩然把刀朝下转过挑开来，顺势朝庞毅挥去，谁知庞毅毫不避闪，把刀一横抵挡，二将恨斗厮扑四十合兀自胜负不分。赵登科道:“我二人应趁那老贼拼斗时，何不借机杀上山去，届时都算功劳。”便领官兵尽数登山，不防山上贼人把木石齐推下来，官兵上前不得。二将只得往本阵回逃，山上哈芸生与冕以信杀将下来，赵登科见孙浩然战庞毅不下，恐其有失，出阵相助，一刀对了庞毅使去。庞毅一刀抵住孙浩然，旋过刀柄，将赵登科扫下马去。贼人追上，甩出挠钩欲要生擒。孙浩然急挥去一刀，砍断挠钩。却叫庞毅得了大好机会，一刀直往孙浩然手臂挥去，孙浩然招架不及，右臂没了半条。庞毅大喜，不料孙浩然将左手余力一起，伤中庞毅右腹。庞毅吃伤，忍了痛拨马正待回走，赵登科赶近前来斩断马腿。孙浩然上去举刀直斫，庞毅登时魂作乌有。哈芸生等见状大惊，看孙浩然裹了伤疮，同了任、赵二将，率兵马仗了余勇尽数掩来。二人不敢抵阻，忙往山上回奔。哈芸生取箭搭弦回身射去，中孙浩然之身。又兼贼人防备得紧，攻取不上，官军只可带了自家将佐尸首而回。赵登科与任柯旭取了庞毅首级。任柯旭道:“以咱眼下兵力，若是贼人发难怎处？不如派人前去通报，称贼山将破，恳乞发兵，先平了此山为好。”便唤一兵飞快赶去告知。
朱平清听闻道:“我欲只叫他们阻贼人发兵之路，怎的弄的这般来。不过如此也好，先铲除贼人一处据地。不过仍得防临朐城之叛军，他们若出兵去救应，到时可如此……”话说贾夫人等几人于城内议事，忽有人来报官军尽数撤走往西北方而去。任森道:“想必是官军见此处严防死守攻打不下，便转去攻潭山。”贾夫人道:“也恐是官军欲惑诱我军一出，故作此态。”忽又有一人来报，说庞毅阵亡，有官军围困潭山等。颜树德惊道:“官兵定是要先拿下潭山，若那时他合兵一处，对我处不利。”贾夫人道:“既如此，任森、树德兄弟带兵去救应。只是为防官军之计，先由任森兄弟领兵马先行一步，若是官军真个未曾折回，那再让树德兄弟领兵跟上。”二人领命，先由任森带大兵由西门出了城，待其去远，贾夫人就于城上观望一个时辰，见无官兵返还来，便叫颜树德引军由北门出城。那颜树德方去不久，忽有叛军奔过来，告知贾夫人有一队官兵浩荡袭来。原来朱平清领全军奔赴潭山，行至半路却分作两队，朱平清自领张鸣珂、梓顺、鹏柏、佳兴等一众兵马择路折回临朐城，孙正流领余下官兵直赴潭山。贾夫人顿时大惊失色，苟英道:“俺出去阻挡，夫人可借机逃去，待日后叫俺大哥为俺报仇便是，俺去也。”随后头也不回领兵杀出，城外官军勇猛非凡。苟英等受官军围困，身中数处伤口。其余官军随朱平清直强入城去，城上判军正待拉起吊桥铁索，平清与梓顺早跃上桥来，长杆大刀、青伍宝剑齐下，断索跃入。叛军大惊，急去关门，鹏柏赶上，打翻贼兵，城门破开。平清几人攻入城中之时，苟英也于乱军中而亡。叛军见了纷纷倒兵器，弯腿膝，跪于地上止不住得告降。平清下令将其尽都捆了，鹏柏对其道:“怪道方才那头支贼军出城后，不趁势攻城，想不至竟是因此。”张鸣珂道:“盖知县现尚身陷牢内，性命未知，将军速去解救为好。”朱平清叫提来一个叛军，让其引路，又叫一队官兵堵守各处城门，防有漏网之鱼。又令梓顺三人率两千余兵先赴潭山，助孙正流那处人马。三将领命而去。
平清随余众来至牢内，见着了盖天锡并他妻子赵氏，并那十位将佐。逐命人尽都放了出来。十部将见此又惊又喜，问张鸣珂事由，张鸣珂略略道出。其中张兴隆对朱平清道:“若非将军出手搭救，只怕吾等俱丧身于此了。”周冠于也道:“想不至那婆娘竟如此这般，自个与贼人相同，反倒污蔑俺们。”张靖梓道:“自张将军过世，兵权尽落其手，我便觉他现异样。”平清道:“我已于各处布下士兵，定不会让这等反贼逃身。四处搜捕，看那厮能逃至何处去。”孟心语道:“没准吃他逃回署上去了。”平清便领众军顺着指引赶去，那贾夫人本欲从北门逃去，却不料早让官军堵着。只好逃回署内，贾夫人于张继仍在世时，于书房中设一暗道，以备不测。贾夫人刚奔回署内，官军便冲进来。贾夫人赶忙抽出张继遗留的那口佩剑，正欲自刎，孟心语赶上前，先一枪打掉手中剑，又抓来掷遇地上。盖天锡喝道:“反叛孽辈，尚有何话？”那地里孟心语早拾起那佩剑来，把贾夫人挥成两段。众人齐上厅来，虎寿山道:“如今城内叛军尽都处得，听闻潭山尚有贼人根固扎居。”平清点首道:“眼下只是解了城内之危，那里却未攻下，虽已派孙将军先带兵赶至一步，但忧其赢贼人不得，此刻我军便要直取潭山。”张靖梓道:“承蒙将军今番所为，我十个愿随将军一同赶赴贼山。”平清闻之甚喜，遂挥令众兵进兵潭山。
却说哈兰生等见折了庞毅，与哈芸生议道:“虽丧了庞毅兄弟，却也斩得官军强将一员。我恐官兵不日大队即来，不如此时杀下，再作备御。”哈芸生、冕以信一齐称善。各取得兵器在手，点起贼兵，奔下山来。官兵抵挡不住，拜逃而去。跑上数里路程，看前头尘埃遍起，原来是任森杀到。任柯旭二人与之斗上二十合，不是敌手，正要率残兵撤去。恰刘子浩、孙正流赶兵而到，任森只得率了兵马赴潭山。官军合作一处，齐往潭山而去。到了山下，早有哈兰生接着任森，驻待于此。见官兵到来，提了独足铜人当先杀入，孙正流挺枪去斗。任森也拍马如飞，持枪戳杀官兵。正大战间，颜树德已由官兵侧面掩来，官兵队伍大乱，任柯旭、赵登科已负伤厮斗不得，只孙正流两个奋勇拼战。幸彼时临朐已为官军所复，郑梓顺三将带兵赶来，官兵士气奋涨，贼将寇兵败退回山。官兵止兵暂息，只待大军后至。
颜树德一众上得山寨来，话不多时，只见一人走上，此人便是那叛军中一头目张一浩。颜树德问道:“你不于城内，却到此何干？”张一浩见过诸位头领，便叫苦道:“官军现已打破了临朐城，贾夫人与苟英头领已是殉了。我于乱军中所逃，特赶至此禀过诸位。”众人听罢俱吃一惊，吃惊未了，便有一喽啰逃命般奔上来，告知山下又来一队官军，众人抵挡不住，官兵已尽都杀将上来。正是此刻朱平清率众赶来，与孙正流合兵齐攻上去，贼军四散奔逃。哈兰生叫道:“罢也，今番与官军拼个死活。”说罢提起铜人赶出去，其余人也各持兵器杀出。陈杰见哈兰生赶来，正欲上前擒斩，张佳兴正好上前去，陈杰欲要立功。便紧马赶超而去，道:“此贼交于我，你另寻别个厮并去。”张佳兴座下马吃他猛然一过，受惊嘶鸣，险把佳兴跌下。待稳了坐骑，正要开口斥之，只见陈杰奔至跟前，交手未及数合，哈兰生铜人高举，将陈杰直打的脑袋迸碎，死于马下。张佳兴大惊道:“险些我未过去，你这人也是咎由自取。”哈兰生打杀了陈杰，赶来要与佳兴为战。恰张靖梓此刻赶上，迎着哈兰生去战，靖梓武艺高强，与哈兰生战的难分难解，佳兴也上前相助。张兴隆、刘梦远各持兵械来会任森，不过二十合直汗流浃背，任森手法出神入化，二人只落个勉强招架。又斗十合，任森手起一枪，但见刘梦远左腿上已着了伤，忙拖身急走。张兴隆独木难支，又吃任森逼迫得紧退却不成。幸得周冠于、虎寿山来救，张兴隆遇了生机，避退开来。乱军中哈芸生逢着孟心语，搭箭张弓嘘定射去，孟心语座马中矢，遂下地来与之步战。二将枪叉各刺，张莹玉本欲去助，冕以信却赶来，一行人便在此打成一团。张一浩早心惊胆裂正欲逃亡，孙正流正率兵马由前杀过，见了张一浩，心中升起业火千丈，喝声:“孽贼待往何处去？”快马赶上，张一浩慌忙招架，仅一合，孙正流枪透其身，直挑下山去，粉骨碎身。
那边颜树德大刀势如风卷残云，左右横撞，杀得官兵潮退般散。鹏柏舞起铁棍，二马相会，狠斗力战五十合，不分胜败。颜树德心下焦躁，放鹏柏一招而来，把刀往其左腿便斫。鹏柏翻身下马，颜树德那刀扑个空。鹏柏趁势一个箭步至前，直往颜树德马腹打去。那马吃伤倒地，颜树德亦从马上摔下。鹏柏待要上前，颜树德猛然跃起，挺刀照面直朔。二将于地上又斗三十合，这边精神振擞，那边力勇无怯。颜树德斗命狠扑，只是胜他不得。
正以性命相斗，忽见平清持剑赶来直取颜树德，鹏柏借此退身而去。看二人刀砍剑抵，剑挥刀迎，一处之内杀气遍溢。力斗了五十余合，平清见颜树德如此勇猛，卖个破绽，看颜树德一刀直向马蹄扫去，将马一拎，一剑直挥脑门。颜树德观势不对，早把身子跃往一边。朱平清见刺个空，遂把剑就势转朝颜树德那处劈落下，正逢颜树德那大刀正也直下，两械相碰火光迸现。朱平清心道:“此贼将甚为棘手。”颜树德也暗念:“此官将好生利害。”只见朱平清霍地跳出圈外，又拍马直取颜树德，看着斗至一百合，二将你来我往，难断输赢。颜树德正酣战不休，忽见由旁赶来郑梓顺，朝了颜树德高喝道:“狂贼还不纳命，更待几时。”心下暗暗叫道:“苦也，这却亦是个极会厮并的。”只可撑起余勇，把大刀尽敌住两般兵器。但见一阵剑舞刀飞，宛若扑天鹅雪，又斗七八十合，那颜树德神威已有折落，仍是狠命厮扑，已把破绽显映。平清看得分明，对了颜树德中路卷去，颜树德急忙跳开。梓顺把刀由下扫去，中伤其小腿。颜树德虎躯仰面一倒，平清复上一剑，把个万夫不当之勇的颜树德登时了结。
任森此刻正持长枪与冠于、寿山二将战得多合，左攻又取，渐渐已气力见竭，本来尚能强作招架，猛见颜树德阵亡，心下惊乱，手法一懈，虎寿山一刀压住其枪，任森心慌急要抽回，不意冠于已一枪戳来命中心窝，登时斩了任森。此刻官军尽数上了山来，哈兰生见状无心再战，正要逃开，却又见哈芸生二人被逼得紧。逐虚晃一铜人，撇了靖梓，赶至他二人跟前，将铜人扫去，孟心语忙一闪躲。张莹玉与冕以信交战未曾防着，不防哈兰生铜人照面击来，一命归阴了。孟心语也因这一躲，让哈芸生得了机会，一叉刺上咽喉，孟心语倒地而亡。哈兰生三人会于一处，夺路逃下山去。
官军夺得潭山，搜得钱粮马匹，查计功劳，盛获首级。朱平清下令把山寨烧毁，率军离了潭山，仍回了临朐城下。见了盖天锡，盖天锡听闻大喜，连连贺功。平清道:“此两处贼人虽均已剿灭，然还有贼人巢穴未破，不便久留，我军此刻便要赶回望蒙山。孙将军与张参谋就且留下，料理城内遗事。”他二人道声保重，目送朱平清领众军离去。正是:
邪祟怎能与正斗，羊羔枉自同虎争。
不知胡志杰那方怎样，且听下回分解。
此一回内，亡了五名贼寇:
庞毅苟英贾夫人颜树德任森
折了五名将佐:
吕政伟孙浩然陈杰张莹玉孟心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