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07【北上】 (第1/2页)
自从陆沉离京之后,京城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,实则不少权贵官绅猛地松了一口气。
那位秦王带给这些人的压力实在太大,无数血淋淋的人头营造出犹如实质的威压,让他们根本不敢行差踏错一步。
如今终于觅得一丝喘息的缝隙,虽然他们依旧不敢妨碍新政的推行,有些人心中却跳出一个念头。
“要是他立刻死了该有多好啊。”
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疯狂生长,他们渴望回到当初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环境,渴望继续横行霸道作威作福,至于那些所谓造福黎民苍生的狗屁新政,本就是不断从他们身上攫取利益。
但是他们也知道这个念头有多么不切实际,军权始终牢牢握在陆沉手中,上千位将官和数十万大军都唯陆沉马首是瞻。
就连刺杀都是一种幻想,如今谁还不知道陆沉武功卓绝,更不必说他身边不知藏了多少顶尖高手,毕竟执绿林江湖牛耳的七星帮是他最坚定的拥趸。
面对这样几近无敌的对手,大部分人顶多只能在心中咒骂,同时愈发瞧不起那几位军机大臣,原本以为他们多多少少能在军中拉拢一部分人心,对陆沉形成一点牵制,如今看来都已经沦为给陆沉打下手的部属。
“我知道京中一些人骂我是赖在军机处的应声虫,但是他们不知道如果没有一击致命的把握,冒然出手只会徒增笑柄,而且以秦王的城府和谋算之能,这些情况肯定在他的预料之中,甚至包括今日我们的见面。”
凉亭内,永定侯、军机大臣张旭眼帘微垂,语气中带着自嘲之意。
坐在他对面的四旬男人便是卸下青州大营主帅一职、数日前返京担任军机大臣的临江侯陈澜钰。
他望着形容沉郁的张旭,平静地说道:“回京之后,我先是入宫面圣述职,安顿下来便相继拜望荣国公和刘军机,接下来理当来你府上,这有何不妥?”
“话虽如此,可你如今已无法隐藏立场,不然秦王为何一直要将你按在青州,直到如今大局初定才允许你回京?”
张旭摇摇头,喟然道:“所有人都知道你是高宗皇帝留给后继之君的辅臣,你也确实没有辜负高宗皇帝的信重,直到今日依然愿意同我实话实说。只是你我如今已无军权在手,当初的部属要么被秦王撵出行伍赋闲在家,要么早已改换门庭成为他忠实的部下,如之奈何?”
“其实我今日来不是想同你商议如何对付秦王,只是单纯叙旧而已。”
短暂的沉默过后,陈澜钰说出这样一句话。
张旭眉头微皱,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当初连他也一并骗过去的同僚。
“你莫非是想告诉我,如今你已是秦王的人?”
张旭语调漠然,继而道:“即便如此,我亦无惧。秦王知道我不会背弃天家,对我的立场了如指掌,即便我装出一副怯懦畏缩的姿态,他也不会放松对我的防范。不瞒你说,我府中不光有织经司的人,也有秦王府的秘卫,我虽然不能全部找出来,但是已经发现好几个暗桩。”
陈澜钰听出他话语中积压太久的怨怒,轻叹一声道:“前天去拜见荣国公的时候,他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,为何我在永嘉的短短三年里,就愿意死心塌地效忠高宗皇帝。”
张旭问道:“为何?”
陈澜钰心平气和地说道:“其实当时我在见到高宗皇帝之前,我也不相信他真的矢志北伐收复故土,毕竟北伐的口号喊了十二年,边军始终没有得到有力的支持。但是在那三年里,我见到一位至尊可以为这个国家做出怎样的付出,他的妥协、退让、隐忍、仁德、勤恳、果决乃至最后以身为饵,让我们在雍丘取得一场决定国运的大捷,这些都是我亲眼见到的事实,难道还不够让我效忠于他?”
张旭更加不解地问道:“那你方才为何要说不想对付秦王?”
“这不是我想或者不想的问题。”
陈澜钰微微一顿,然后说道:“张兄一直待在京城,难道没有问过太后怎么想?”
张旭一窒。
说到底他们只是臣子,没有振臂一呼应者如云的威望,如果没有宁太后的明确旨意,再怎么闹腾也只是一盘散沙,完全不具备对抗陆沉的能力。
至于宁太后的态度……
张旭不是没有试探过,有几次甚至近乎明示,然而宁太后总是顾虑重重,张旭明白这是为何,宁太后不愿看到内乱爆发血流漂杵,再者陆沉从始至终没有很过分的举动。即便他如今已经包揽军政大权,对太后和天子依旧颇为恭敬,在这些因素交织影响下,宁太后很难下定决心。
一念及此,张旭喟叹道:“现在想想,那些人没有骂错,像我这种人确实是废物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逼近那个位置。”
陈澜钰依旧冷静地说道:“等秦王这次巡视完各地返京之时,大抵便会尘埃落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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