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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赶小海

2 赶小海 (第1/2页)

赶海要候潮汛,初五是小潮汛,滩涂上海水仍不紧不慢地涌起浪花,拍打岸边。
  
  江盈知很久没有赶过海了,但以前要赶海头一天,她会登全球潮汐上看看,潮水是死汛还是活汛,哪天是巨潮、大潮、中潮和小潮。
  
  不过初一和十五不用看,毕竟海岛上连小孩都知道初一十五两头潮。
  
  死汛期内哪管是中大潮也不赶海,潮汐变化太小,海水极为平缓,鱼虾贝类不活跃,没有多少收获。
  
  活汛期内,尤其是大潮时,海水很活跃,一退几百米上千米,贝类行动迟缓,很多会被留在海滩上。
  
  今天虽是小潮,却也是活汛,小梅脱了鞋子,踩在滩涂湿滑的泥地上,这里的滩涂离她家近,人少,她都是在这赶海的。
  
  要是想去沙滩上,得走完这片滩涂。
  
  小梅把鱼篓牢牢绑在自己腰间,她伸手拉一把海娃,仰头问礁石上的江盈知,“小满姐,你咋不下来?”
  
  江盈知从蔚蓝的海水上移开视线,她说:“我就来。”
  
  她慢慢挽起裤脚,总不好告诉小梅,她已经习惯于现代那样先进的潮汐表。还琢磨着在哪能看见浪高、气压、潮顶、落潮时间等等,见了这些她才有安全感。
  
  全凭感觉,万一潮头打上来都来不及跑。
  
  可当她的脚踩在湿软的滩涂时,咸湿的海风吹打在脸上。像回到了小时候光着脚去海滩,跟一群小伙伴在滩涂上捉跳跳鱼(弹涂鱼)、红钳蟹,挖班螺和泥鱼的场景,又兴致高涨起来。
  
  她想,要是望海没被赤潮污染的话,她夏天也是要去赶海的。
  
  这片滩涂远处有几个人影,近处只有她们仨,毕竟赶海要大早上天不亮收获才多,很少有为了三瓜两枣下晌午来赶海。
  
  江盈知蹲下身,从篓子里拿出竹铲,看看有没有贝类,倒是有拇指大的小螃蟹爬来爬去,几个泥螺。其他的她只挖到了一堆贝壳,沾了满手的海腥气。
  
  却仍笑着放进竹篓里,晚点跟海娃一起玩,她小时候玩掷贝壳也是很厉害的。
  
  除了一堆贝壳外,一只空海螺外,江盈知没有收获,连个蛏子的气眼口都没瞧见。
  
  小梅在另一片滩涂上伸手晃了晃,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很大,她说话江盈知听不清,赶紧踩着深深浅浅的泥往那边走。
  
  她到时,海娃正撅着屁股,把手往礁石壁里伸,献宝似地拿出个小海螺来,“螺,烧了吃。”
  
  “吃啥哎,”小梅瞥了一眼,“你留着玩,别咬它,仔细坏了肚子。”
  
  这会儿滩涂上爬过几只火红钳子的招潮蟹,江盈知对它没啥兴趣,太小了,要是青蟹还差不多。
  
  “才刚三月初,又是小潮,没啥好的,”小梅踩着泥过来,把自己篓子里的几个蛏子和蛤蜊抖了抖,一把捏出来给江盈知看。
  
  其实她们西塘关的人不爱吃这些,泥沙太多,腥气又重,养鸡鸭的人家会抓些来喂。
  
  江盈知眼睛一亮,她拿过小梅手上的蛏子,见惯了好食材的她,见了这个蛏子也难免有点兴奋。
  
  这不是以后最常见的,头顶伸出两根软管的缢蛏,那基本都是人工养殖的,她手上的这个叫刀蛏,野生的。
  
  缢蛏外壳粗糙,刀蛏却修长,表皮晶莹,肉白而且没有两个头。
  
  以前她都是专门定泗礁那里的刀蛏,海浦本地只有缢蛏,没想到穿到这能碰上品相这样好的野生刀蛏。
  
  而且三四月正是刀蛏最肥美的时候。
  
  她脑子已经从蛏子抱蛋、葱油蛏子、铁板蛏子,转到砂锅蛏子煲、盐焗蛏子。
  
  而小梅以为她不满意,便说:“要不等大潮再来,”
  
  “不不,这蛏子很好,多挖点,”江盈知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做法,忍痛说,“多挖点来,我教你做蛏油和蛏干。”
  
  小梅听见油,眼神有了些光彩,“蛏子也能榨油吗?”
  
  “不是榨油,是蛏子煮出来的汁水,”江盈知说。
  
  小梅哦了声,虽说心下有些失望,而且她知道蛏子晒干也是满肚沙,却没说些丧气话。
  
  反而忙喊:“海娃,别摸螺子了,你来一起抲蛏子。”
  
  海娃把小海螺兜在自己衣裳上,乐颠颠跑过来,途中还踢了几脚小螃蟹,“我来挖。”
  
  挖蛏子又没有多大技巧,找到气眼口,顺着多铲几下,铲深些就成,有细盐更方便,撒一撮,蛏子就会钻出头来。
  
  这一片滩涂约莫是没人挖,蛏子小蛤蜊特别多,很多直接冒出头,一揪一个,不像以后滩涂被毁的差不多,蛏子要用铲子铲很深才能见到一个。
  
  江盈知捡的畅快,听篓子里的碰撞声都尤为满足。
  
  农历三月初已过清明,虽说蛏子到端午才是肥嫩饱满,味道最好的时候,不过眼下这蛏子肉已经有了八成壮。
  
  这么一个大鱼篓的蛏子,小梅手臂细细,常年吃不饱,压的她弓着腰,双手托着篓子才能使得上劲。
  
  江盈知伸手接过,轻松地提在左手上,而她右手还有两个满满当当的鱼篓。
  
  她走在海浪上,冲小梅笑,“我提得动,你带海娃洗洗手。”
  
  小梅看她,上去牵海娃,自从她娘走了以后,她爹又娶了海娃的娘后,再也没有人管她手上东西重不重。
  
  江盈知和小梅在海里抖干净了蛏子上的泥沙,她舍不得走,好久没见过这样蓝的海,而且是这以前的望海。
  
  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。
  
  回到小梅那,小梅从屋顶隔板上掏出个沾满灰的木盆,她有些羞赧地说:“没人用,积了灰,我拿到溪坑里洗洗去。”
  
  “我跟你一块去,”江盈知没把篓子拿到屋顶,放到炊虾灶边上,让它把水滴干净。
  
  她朝外甩了甩手,问道:“还有没有大桶?”
  
  小梅不解,指指木盆,意思是这个就够装蛏子的了。
  
  “我给你们挑些水来,”江盈知想着顺手的事,万一她睡一觉能回去了,总要留点啥给小梅。
  
  小梅摇摇头,她说那水桶太重了,提不动的,最后拗不过江盈知,给她找了两个满是灰尘的木桶。
  
  江盈知不在意,“脏点没事,好在没漏。”
  
  出门挑水时,她才发现,小梅住的地方离其他人家很偏,孤零零的一座竹屋靠在山脚下。
  
  “怎么住这么远?”江盈知走上了山道,侧过头问小梅。
  
  小梅两只手握着木盆,正卖力往上走,闻言有些楞,看了眼走在前头的海娃,才小声说:“我爹那时生了买柴病,怕过人,就搬出来住了。”
  
  说完便不敢看江盈知的眼睛。
  
  “这是什么病?”江盈知抬了抬两只桶,她在琢磨这是个啥病,哪来这样稀奇古怪的病。
  
  小梅见她真不知,暗暗松了口气,咬着唇,最后仍决定说给她听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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