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(第2/2页)

张杰正准备做晚饭。外面传来了狗叫声。她的心里想这么早？志强就把羊群赶回来了，不能啊！她出门一看是黑子自己跑回来了，她心里一惊，有种不祥的预感，狗是自己回来的。狗通人性，一般他是不会离开主人的。
　　
　　“志刚你跟我去看看你弟弟。是不是出啥事儿了”？张杰边喊着大儿子志刚。边快步向李志强放羊的地方跑去。羊群吃饱了草，喝足了水。都卧在小河边。张杰看到了羊，却没有见到儿子。志强的影子。“志强……你在哪儿”？还是黑子汪汪地叫着。向小河的西边跑去。
　　
　　张杰跟着黑子。心里更加不安了起来。
　　
　　黑子在土岗凹处停了下来。汪汪的叫个不停。
　　
　　张杰：“志强……你咋了？你别吓我，快起来”。
　　
　　“我的心里好慌。左腿有点儿麻木的感觉。左手也好像没有知觉了”。说着他留下了口水。李志强说话也不那么流畅了。
　　
　　张杰的心里明白了。这是中风的迹象。她想起了公公，大声哭了起：“我的儿呀，苦命的儿呀！你刚出来不久，怎么会”？
　　
　　这时，李志刚也赶来了。见到弟弟这样愣住了说：“怎么上午还好好的。现在咋成了这样啊”？
　　
　　“快把你弟弟背回去，找你崔叔。我把羊赶回去”，张杰说。
　　
　　崔志伟认真的给李志强切脉：“这是血压引起的轻微脑梗，当然也有中风的因素。我先用针灸缓解，抓紧到医院去治疗”。
　　
　　在城里医院住院治疗，一个疗程过去了，李志强并没有感到明显的效果。他待不下去了，他想念大草原，惦记着生产队里的羊。医生不是说了吗？想恢复正常，不太可能。需要慢慢儿的静心调养。
　　
　　李志强觉得现在自己还不错。左手和左腿虽然有点儿麻木，行动差一点儿。走路不像以前那么矫健有力。小跑还可以。看来放羊是没有问题的。
　　
　　于是，他决定出院了。戚运来和李春花用马车送李志刚回到了大草原。
　　
　　崔志伟用中草药。对李志强进行调理治疗
　　
　　张杰说：“他崔叔，志强往后就靠你了。他才多大点儿岁数，正当壮年”。她流着眼泪说：“他爷爷发病时也同他现在差不多，后来……”
　　
　　崔志伟：“嫂子，你别着急，志强他年轻，身体素质好，我相信恢复正常是有希望的。以后要注意休息，适当的活动，注意饮食，心态要好”。
　　
　　李务农：“志强，你崔叔的话，记住没有？心情要好。依我看，你为田壮的事儿就是心事太重，是不是让你哥找俩脑袋把田壮找回来”？
　　
　　李志强摇着头流下了眼泪：“不行的，爸爸。我不想让她见到我现在这个样子。她会着急上火的。崔叔，能不能把我流口水这个毛病治好了”。
　　
　　“应该能治好的。这不是什么大毛病。可能是哪根血管儿压迫了神经”？崔志伟说。
　　
　　张杰叹了口气说：“志强啊！啥事你都为别人着想。你咋就不想想你自己呢？”
　　
　　“妈，人活着总不能光为了自己。人家李管教给我们上课时总是讲，做好人，做好事，助人为乐。他不止一次的表扬过我”。李志强说。
　　
　　崔志伟：“志强是好人。好人的表现就是为别人着想，不然他能不顾自己的安危。在洪水中救人”。
　　
　　李志强：“爸爸，明天你和陈队长说一声儿，我去放羊”。
　　
　　李务农：“好孩子，听话，养几天再说吧”。
　　
　　“没事儿的，我能去放羊”。说着他下地小跑了起来。
　　
　　崔志伟笑着：“志强这人就是要强。我看就依着他吧。目前像他这种情况放羊。还是蛮行的。在大草原活动散心。这对于他康复还是会有好处的”。
　　
　　听了崔志伟说的话，李志强高兴的笑了起来呀！但也流下了口水。
　　
　　张杰心疼的用毛巾给他擦去口水：“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放羊”。
　　
　　第二天早晨，天刚放亮，李志强就起来了。张杰说：“志强，太早，再眯一会儿吧”。
　　
　　李志强说：“睡不着了。说着他就出去了”。
　　
　　李志强把羊赶到了小河边儿。羊群不急着去吃草。而是到小河里去喝水。
　　
　　他站在一旁向远处眺望。他最喜欢看的是早晨初升的太阳，看雄伟壮观的嫩江大桥，看那土岗上一片片的山里红树。
　　
　　张杰远远的就看到了志强。见他那痴迷大草原的样子，别提心里有多么的高兴！是啊，儿子是她的未来，是她的精神支柱。她爱抚着儿子的脸。像疼爱他小时候那样的爱抚他。她流着眼泪：“志强。妈妈懂得你的心思。你爱这里的一切”。是的，他来到这里可以忘掉一切。可对田壮是不会忘掉的，永远不会。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她的影子。她的影子时刻都在这大草原，在他的心里！
　　
　　张杰说：“志强，天儿挺热的，咱们到前面树林里。乘会儿凉吧”！
　　
　　她们向树林那边走去。
　　
　　黑子汪汪叫着跟着他们。
　　
　　李志强用手指着羊群：“去，看羊去”！黑子蹲在他的面前就是不动。
　　
　　张杰笑了：“志强，别难为它了。它才多大呀？它能明白你的用意吗？不过它还是挺灵的，你那次就是它回来报的信儿呢”！
　　
　　这是，李志刚赶着马车和于莲带着孩子们来了，现在孩子们放暑假了。吃了早饭都来看爸爸放羊，大家都非常的高兴。要过一天野外大草原里的生活。油盐酱醋都带全了。李志刚用树枝搭了个凉棚，很结实。孩子们高兴极了。几年都没有过这样的野外生活了。
　　
　　李务农说：“志刚。等会儿你去把你崔叔叫来。我去捞鱼。咱们中午在这里好好的吃鱼，喝酒”。
　　
　　很快，李务农在自家的芦苇扎的迷魂阵里。捞出来一大盒。各种小杂鱼儿。
　　
　　“爷爷，这是一条什么鱼？尾巴还是红色的呢”！兴业高兴的说。
　　
　　李务农：“那是条红尾鲤鱼”！
　　
　　张杰看着孩子们那样的高兴。只有思念田壮了，她是多么的希望田壮快点儿回来呀。我们想她。志强现在更需要她！
　　
　　张杰抬头看着天空：“真是瓦片云晒死人。我得去把志强换回来”。羊都吃饱了。喝足了水。躲到树林里乘凉呢。
　　
　　崔志伟带来了两瓶白酒。见李志强过来了。高兴的说：“志强。你可别太累着了。要适当的注意休息。心态好是最重要的。十分病，七分养。就是这个道理”。
　　
　　野外的生活。品味鲜鱼美酒。格外有生活的乐趣。
　　
　　崔志伟端起酒杯说：“有人说，一日喝一两白酒，属于保健。喝二两白酒，属于喝酒。再多喝，就对身体没有好处了。所以说，这喝酒也是有学问的。美味不可多用，就是这个道理”。他们吃的愉快，喝的高兴。在野外就餐和在家里就是不一样。尤其是在大草原花儿盛开的季节。风吹来，鸟语花香。聆听潺潺的小河流水。酒没醉，人已经醉了！
　　
　　“我想听崔爷爷拉二胡，唱小曲儿”。盼盼提议说。
　　
　　“这孩子，你就不能让你催爷爷消停一会儿？好好的喝点酒”，李务农说。
　　
　　崔志伟笑着说：“好，难得盼盼有这么好的雅兴。我就知道你们爱听我拉二胡，唱小曲儿。所以我把二胡也带来了”。
　　
　　李志强的心情特别的好。我最喜欢听崔叔拉二胡，唱小曲儿的。在我劳动改造期间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耳边常想起崔叔那动听的二胡声音。和唱那首《故乡情》。
　　
　　崔志伟：“”好咱们就拉《故乡情》。那首曲子。他边拉二胡边唱了起来;
　　
　　路遥遥夜茫茫。
　　
　　落荒孩儿思故乡。
　　
　　故乡山，故乡水。
　　
　　故乡情浓胜塞北
　　
　　孩儿翘首望乡泪。
　　
　　妈妈招手盼儿归。
　　
　　悠扬动听的胡音，委婉缠绵的歌声，把人们平静的心牵动着，沉浸在思念亲人。盼望同亲人团聚的甜蜜梦中。
　　
　　空中飞来的人字形大雁，被人间的真情打动了，不停的鸣叫着。
　　
　　翟志远听到李志强有病的消息，决定再也不能对田壮隐瞒下去了。李志强现在正需要她的关心，照顾的时候。吃完了中午饭，他向队长请了假。回家对爸爸说：“下午我要进城。到我姐姐家去。把我朋友托我办的事儿做好”。
　　
　　妈妈白秀兰说:“我儿不容易啊。这回你可轻松了。做人就该这样，有始有终”。
　　
　　一路上，翟志远骑自行车的速度很慢。这四年来，他是第一次这么慢的速度。也许这次田壮回去以后，就很少有见面的机会了。他真的有些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。回想起这四年来他和她见面的机会并不多，说的话也不多，但是对她的印象确是那么的深刻。想忘掉她，更是不可能的。想着，想着，他已经来到了姐姐家。但是他没有急着像往次那样来敲门，而是在门外站了许久。他觉得就是这样默默的站着，想着她，也是一种幸福。
　　
　　“哎呀，是弟弟呀，你咋不进屋呢”？姐姐翟淑珍说。
　　
　　躺在炕上想入非非的田壮听说翟志远来了。高兴的坐了起来。心里想，他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？一定有事。她急着说：“志远哥。是不是也有事儿告诉我”？
　　
　　翟志远：“是的，有好消息告诉你。志强回来了”。
　　
　　“是吗？她惊讶的一笑。但是马上又平静了下来”。
　　
　　翟志远：“听说他已经回来挺长的时间了，他在劳动改造期间表现的好，还立功受奖的呢，是减刑提前一年回来的”。
　　
　　翟树珍：“这可是个好消息。可是我也舍不得你走。你走了，我会想你的。她的眼睛湿润了”。
　　
　　田壮：“姐姐，我也会想你的。四年了，您对我的好，真不知怎样报答你。更要谢谢志远哥，是你帮助了我，躲过难关，不然我会很惨的”。
　　
　　翟志远说：“这都是我应该做的，田壮。快收拾一下东西回去吧。志强和你的亲人们都盼着你回去团聚呢。特别是孩子们”。
　　
　　提到了孩子。她的心里很难受。是啊，四年了，甜甜和盼盼一定长高了，懂事了。她们也更会想妈妈的。她更想她们。这四年来他时刻都在想着他们。母女连心那！
　　
　　翟淑珍流着眼泪，默默的帮助她收拾东西。其实，也没有什么可收拾。除了洗具和日用品，几件衣服。
　　
　　田壮抱着翟树珍：“姐姐，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。我会想你的。我会来看你的。她哭着说”。
　　
　　翟淑珍：“我会想你的，舍不得你离开。她擦了擦眼泪。我真为你高兴。马上就会和亲人们团聚了。我也会去看你的”。
　　
　　翟志远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。他们就要分开了。他们之间的情谊，只能记在心里。
　　
　　翟志远用自行车驮着她，慢慢的离开了城市。他希望时间过得慢些，再慢些。
　　
　　“志远哥，你怎么不说话？有心事”？终于，田壮先开口了。
　　
　　“啊，没有。能有什么心事”翟志远说。
　　
　　“你的表情告诉我。你舍不得离开我。是的，我也舍不得离开你”。她搂紧他的腰。把头靠在他结实的后背上。
　　
　　翟志远伤感的叹了口气。是你的赶也赶不走，不是你的。抢也抢不到，一切都是天意。他加快了车速。
　　
　　田壮嘤嘤地哭了。是啊，他是个好人。像李志强一样的好人。李志强把她从六岁那年领回了家。没有他，她不可能活下来。他们从小到大从没有分开过。在她的心目中，他是那样的完美，善良，真正的男人。
　　
　　而翟志远，虽然他们只有四年的时间相处，但是，他是在她危难的时刻帮助的她。在她的心里也同样是那样的完美。正直的男人。
　　
　　“志远哥，你太累了，休息一会儿吧。你已经驮我十几里路了，天气这么热，我坐在后车座上，腰都酸了”。
　　
　　翟志远停下了自行车。一马平川的大草原。连棵树都没有。哪有乘凉的地方？
　　
　　“那里有一片玉米地”！田壮高兴的：“志远哥，你看玉米已经长到一人多高了。可以在玉米棵儿下乘凉”。说着，田壮高兴的跑了过去。
　　
　　他们坐在玉米叶下乘凉。玉米叶子只能遮住一点儿阳光。一点儿风都没有。还是那么的热，翟志远撕下几片玉米叶子给她扇风。
　　
　　她笑了：“好凉快，你真好”，她笑的是那样的迷人。脸蛋儿红扑扑的。像画上的美女似的。翟志远的呼吸急促了起来。他努力的克制自己。
　　
　　田壮说：“我是知道你喜欢我的”。说着她解开了衣扣。
　　
　　翟志远摁住了她的手。
　　
　　她急了：“咱们俩在一起四年了。要说没那事儿。谁信？鬼都不信。我就纳闷儿了，人们都叫你俩脑袋。怎么在这方面？连一个脑袋都不如呢？”说着，她连拉带拽的。把他拉到了玉米地深处。
　　
　　当他们从玉米地里走出来的时候，看到了大草原那片树林和模糊的房子。
　　
　　翟志远有些后悔了。
　　
　　田壮看出来他的心事儿说：“啥都别想了，都过去了，不过对你来说，你是不会忘记的，我让你记住我一辈子”。说着，她在他的脸上，狠狠的亲了一口，呵呵的笑着跑开了。跑了不远，她又跑了回来，又在他的唇上狠亲了一口说：“记住今天这个日子，八月六号。我让你想着我。记着我，一生也忘不了我！”
　　
　　她穿着翟志远给她新买的。粉色连衣裙，花蝴蝶似的扑向了大草原。
　　
　　翟志远痴迷的望着她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自语。这个女人呐。看来真的让我一生也忘不掉她了。
　　
　　夕阳把最后一缕霞光洒给了大草原。